休息,休息一下。

【口条】霜雪相欺(16)

-古代AU

-侠客启 x 书生一一

-私设如山,ooc我的

 

 

 

“诶,听说了吗,朝廷前几日结了一桩大案子,户部那些管着钱的官儿啊,杀头了好几个。”

 

“可不是,听闻是出入南洋的商船算税疏漏了些,一年竟变没了几千两的税银。”

 

“如何能算错了!定是叫贪官污吏吃下了!这些人真是,啧啧。”

 

连日来京城里流言飞传,随意自哪家茶棚里走过去,便能听得那等狂书生在此高谈阔论,模样好似一支笔杆便能指点江山了。李一一戴着一只竹笠,也坐到茶棚中,要了一壶茶水。

 

早先他往那户部侍郎府中走了一遭,假意提点一番,如今那人自请调离,应在南下的路上闻得了京城事变。

 

案自西北事发,查到黄河海口,此时已将户部旁的一个侍郎摘官下狱了。户部尚书也让皇帝叫去斥驳了一番,户部近日早朝安静得很,却只是大动元气,尚未伤筋动骨。

 

李一一在此中扮演的角色实属模糊不清,他保下的那侍郎乃是户部尚书一个亲信,二人自将他所为报给了上属之人,李一一这“投效”的甜桃是已送出去了,只不知道那些局奕中博势的家伙们,敢不敢信他。

 

这倒不重要,他不过将些苗头扯明来些,所有的案子自由它发展,李一一此时却是帮不上忙的,他如今头痛的,是那不沾惹凡事的晋王爷。

 

蹲候了月余,晋王爷却不曾在楼馆里出现过,别处也未见其踪,至多一次不过在中秋宫宴后,随皇帝一道去了一趟城郊靖承寺。

 

皇帝上香,他们这般的百姓自要被屏退在外的,一路上他不过匆匆地在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伍经过时,自楼上看了一眼。

 

晋王乃是中年男子,观其眉目天庭,当是那极武威之人。不过京中人物李一一早在探查时局时便将许多的情况摸透了,这位自也不例外。

 

如今朝中唯一外姓王爷便是晋王,乃是随开国元帝打江山的人物,当年得此半壁江山的名头时不过也才及冠,如今几十个年头过去,只是被“皇权”二字抹去锋芒,变得沉寂罢了。

 

此人乃是睡虎,若因流言草草便信了他“不理朝政”,那当真是蠢笨。

 

李一一一早算好了,先剪一支羽翼,方其兵荒马乱保身之时,再一样样挖起,连上重击。如今事情过得小半,皇帝那处自将着人手下各处清查税务,借此时机,何连科将西南那桩事情呈上,逼得其不得不弃车保帅,血清户部。

 

待到那时,再将视线瞄向江南,晋王之威能,此时方显露出来。

 

时候已入秋,黄叶疏疏瑟瑟,漫天飘散下来。南下的稽查人马少说两月才能回来,那时方至小阳春,除非西南封路,否则刘启便该到京城了。

 

李一一将已放凉的茶一饮而尽,杯盏搁回桌上,清算了茶钱。

 

晋王那处名曰鹤颐楼,常有文人雅士来此描墨对诗,也少不得些大人物在此间谈话,闲杂人却是进不去的。

 

不过李一一今日有备而来。他将一身齐整的书生装束换上,一头卷发也束得一个弯儿也看不出。他自言是今年秋闱的新科举子,来此长长见识,茶楼先生见多了贵气人物,自然不疑有他,将人放了进去。

 

李一一银钱不多,每日来此便是点一壶小茶,一纸书卷捧上一天,余光留意着错落在楼中各处的雅阁。

 

这日便也照常,不过茶壶才一端上来,随着小二而来的却还有一个人。

 

“来日考状元的人,日日读得便是诗三百?”

 

那副面相李一一心底再熟不过,乌袍金冠,袖边还有金线滚的蟒纹,正是晋王。他却立身拱手,知而不言,仿佛全不认得那人身份似的。

 

“草民李一一,见过……”

 

晋王听得哈哈大笑,一手将他扶起来,两人话过一番,李一一又行了几道礼,这才落座。李一一低下眼去,桌前原本的木杯已换为釉色极好的新瓷,温茶的砂壶也换了一只,便是晋王,当真不错。

 

“本王早听说此处有个小子日日点盏茶白读书,今日特过来看看,竟刚好让本王碰着了。你倒说说,来此为何?”

 

样子装得倒是像,一番风雅闲人,诸事随性的派头,几乎都将李一一骗了过去。李一一便也装傻充愣,端正言道:

 

“听闻此楼中有本《鹤颐篇》,草民不才,想来借机长长见识。不过没得运气,将楼中书翻了个遍,竟没瞧见只言半语。还求王爷指点。”

 

这书却不是什么名家典籍,乃是晋王爷自为,专写些无厘头的怪诗。早有名声在外,慕名而来倒不奇怪。晋王沉吟半晌,喟叹一句,站起身来。

 

“你这小子,倒会挑宝。随我来。”

 

鹤颐楼中乃有一座书库,藏在楼的最中,非是其间人引着入不到里头去。晋王在前领着路,厚重封门闭合只是,方才还稍显和蔼的中年人却全然变了,晋王整脸板直,正色问道:

 

“你为何来此处?”

 

日日来一处饮一种茶,说是为书却从未当真将心思放在书上,有些心眼的便不难猜处其意有所指。刘培强故意将那书生引到暗处,要杀要留,容后再议。

 

书生那模样并不像是练家子,即便为谋他性命而来,刘培强却是不怕的。若仔细说来,某位江湖游侠的一身好本事,还是他手把着手教的。

 

李一一自知已然暴露了,不过他本就无意隐藏,他当即撩开衣袍,长揖及地。

 

“罪民李一一,旧任西南巡抚李氏之子,恳请王爷相助!”

 

 

 

刘启再上商船之时,长江水已凉了,江北此日想已落了霜,再过不多时候,当会下起雪来。船过巫山时,那处秋花还未谢全,尚留了一二残株,刘启便剑点船沿,踏着轻功上去采了两支,将那船夫吓得出魂。

 

花是采下来了,怎么送却成了个问题,船上当然不可能有快马驿站,他只能凭运气等着鸽子来寻他,如果来了,正好将花捎去。

 

不过就这么插在鸽子脊背上当然行不通,刘启将花摘了小小的一朵,卷进信纸里,旁侧还书了一行小字。

 

信写了一小会儿功夫,等鸽子却等了三日,刘启将信塞进鸟儿脚筒中,扬臂放飞了。

 

好在李一一临行前被他塞了一只磁石在身上,不然连信都传不到。

 

鸽子停停歇歇,飞了许多日,终于从天南海北的地方飞到了皇都,彼时江北才落下新雪来,李一一晨起打开窗,扑进来一只沾着白雪的鸽子。

 

他将信纸展开,几点枯黄的花瓣自纸上落下来,配上一行他从未见过的精瘦的字。

 

「江南无所有,聊赠一枝春。」

 

李一一当即知道这书信何处来的了,好笑得不行,哪有人秋日里捎枝花来赠春的?

 

想虽这般想,心里却熨帖起来。李一一回到室里,仔细翻过包裹,取出其中的一条青白发带来。

 

思忖来又不够,李一一便将随身藏着的最后一张传书的小纸找出来,也学刘启那样,回以一行字。

 

驿站将东西送到扬州的客栈里时,刘启也才到达不多时,天色已经暗下来了。纸包未有什么标识,他在临拆之前,却隐隐地已经晓得了里头是个什么。

 

刘启将纸撕开,里面只滚出来两样东西,一条绣有冬梅与仙鹤纹云的发带,还有一张无字的白纸。

 

他如今很上道了,自己下楼去打了一盆水,将纸浸入其中,一行小字与画在其角的图样显现了出来。

「桃笺附字,梅鹤传书。」

 

桃是李一一亲笔画的墨桃,还挺像样子;梅鹤是绣在锦带上的彩线,他曾见李一一佩过;这字和书……李一一未言明,所有皆留给他想去了。

 

刘启死盯着一盆清水,坐到了半夜里。最后实在撑不住了,竟是趴在桌边,就这么睡了一晚上。

 

 

 

——————TBC——————

 

江南无所有,聊赠一枝春。——《赠范晔诗》陆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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