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息,休息一下。

【口条】霜雪相欺(2)

-古代AU

-侠客启 x 书生一一

-私设如山,ooc我的

 

 

 

三月半在谷雨前一日,当日是会试最末一场,新郎马队压着锣鼓来催妆的路上,正迎着大批行色匆匆的举子,多是些续着山羊胡子般青须髯的中年人,少有刘启才入城那日救下的书生那般的玉面人。

 

刘启穿着黑袍跨坐在马上,正随他那好兄弟一道,上门迎亲。这当是他离家以来最风光的一日了,虽在人末队尾,但主家那大马辔头上坠着红穗子,脖前还挂串响亮的铃,配以游侠少年英武风姿,真是好不气派。

 

他从前是习惯了此番派头的,倒是一副淡然模样。除那乐鼓喧嚣之外,刘启只小心地留意着马旁走过的书生。

 

自半月前城中一别后,他到城中富贾家寻友人,便再没见过那书生踪迹。当日会试在即,想必那人是在这书生流里,赶赴考场。刘启对那人所知不深,当然不晓得他的斤两。不过凭他来看,那书生若做了状元,打马戴着大红花,将这长安花一日看遍,那该多风光。

 

若真有那时,他便多了些茶饭后的谈资——他可救过状元。

 

十五圆亲礼,闹过洞房后便没他什么事了,刘启用江湖朋友给他的银两置办了身新衣裳,还是牵着他那匹瘦马,又自来时那条扬州官道,预备离京。

他如今居无定所,原是身在何处都无甚关系。只是扬州处商贾往来,流匪众多,总得有些恶徒来叫他施展拳脚。

 

刘启在扬州大运河一带是有些名气的,只是他这江湖名号……有些不大好听。这名号说来也是阴差阳错,他原是不愿让人叫他俗落的“刘大侠”的,又想不出什么脱俗的名号来,便在行侠被问及名号时,蘸水手书一“启”字,哪想竟被人拆了认,“户口”这名儿就叫开了。

 

人家都是个南侠北侠甚的,他刘启倒好,户口侠,听来还不如“刘大侠”。

 

后来刘启就学聪明了,问名号只报全名,只是这“户口”的名气仍是流传在外,经久不歇,叫他苦恼得很。

 

心情苦闷,老天爷也跟着不对付起来,刘启还未过城郭短亭,天上竟下起雨来。四里无人家可避,只在官道旁的小树林坡上,有座破败的土地庙。

 

眼瞧着雨越下越大,刘启别无可选,赶着马儿躲到那庙檐下,临到门前,他才看见那小庙门里竟是坐着一个人的。

 

衣裳他有些熟悉,束发的布条他也不眼生,最叫刘启印象深刻的还是那人一头卷曲的长发。书生盘坐在庙中角落里,土地石像旁的案台上放着一截照明的小烛,不是李一一又是谁?

 

刘启的外衫被雨打湿了些,他将衣裳脱下来,栓好马绳,迈进了门槛。吱呀的声响惊扰了里面的人,书生抬起眼来,面上带着疑惑。

 

“途中经过这儿,外面正巧下雨了。”还不等他问,刘启先做了解释,十分自来熟地坐到了李一一身边,“巧啊,你也在这儿。”

 

书生低低应了一声,将怀里刚才写着的纸张收起来些。刘启方才进来时瞄见了一眼,那不是什么四书五经,有署有落,约莫是个书信。

 

如今会试已过,他不寻个店先住着,待在这破庙里做什么?

 

“你咋在这儿呆着?”

 

刘启将腰上酒囊解下来,递给李一一。他原就是客气一下,想着李一一会拒绝。哪知道这书生不像寻常文人一般扭捏,他直接将壶接了过去,仰头闷了一大口。

 

刘启打的是那杜康坊里最辣的烈酒,这一口下去,若不是个酒鬼非得酩酊大醉不可。而那李一一果然不会喝酒,一口面上已然显出酡红。他捏着酒囊又灌了一口,痴痴笑了起来,手中笔也滚到了一旁。

 

“怎的了这是?”刘启将酒囊拿回来系好,直骂自己糊涂。李一一也不跟他闹,他只低下头盯着那封书信,一言不发,嘴里喃喃着什么。

 

刘启凑近了去听,李一一双唇开开合合,声音亦粘腻不清,好半晌他才分辨出意思来,李一一念的是:“孩儿无能啊……”

 

有些像喟叹,又有郁郁不得解的怅然。想来是科考出了什么岔子,刘启将他手中信拿来叠好,只字未看,塞回他手心里,李一一自己就攥紧了,刘启看见他眼眶一点点红了起来。

 

方才进来时还未显山露水,若不是这两口烈酒,李一一大概什么也不会表现出来。刘启将佩剑取下,横在腿上,一手曲臂支着脸,侧目盯着李一一瞧。

 

“咋的了,跟哥说说。”刘启低声哄小孩儿似的哄着,“哪家公子哥欺负你了,哥帮你揍回去。”

与醉鬼讲道理是最蠢笨的事,刘启这才领教了一回,好在这醉鬼并不闹事,只静静地靠在墙上念经似的念叨着,眼睛一点点闭上。

 

放榜都在四月余,是否落第也非这一朝一夕能知晓的,如何就伤感至此?刘启不晓得,他披着外衣去庙外捡了些不太润的柴木回来,支了一小丛火。

 

雨一时半晌没有停的意思,淅淅沥沥地下着,好在此时刚过了晌午,天色尚不暗,若在夜里这么雨连绵的,非得冻在这野庙里不可。

刘启将外衫在火堆边烤干了,李一一斜倚在柱边仍睡着,他将外衫抖落两下,披盖在书生身上。

 

不止是雨,还又多了个麻烦,刘启五日赶回扬州的打算是不能如愿了。他围在火边,将酒囊解了下来,自个饮着。

 

雨不知何时能停,若时候还早,他便上官家去打听打听金榜,陪这书生等等。左右他也无事,保不准就能亲自将这会元送上马了。

 

“李一一,你若考上了,想做什么?”

 

刘启向后挪了些,坐在了李一一身旁,他自言自语似的问了一句,他身旁的醉鬼也未真的睡着。李一一双手提着衣裳,低声答了一句。

 

“赶在来年清明前,回家上个坟。”

 

不晓得这其中有什么说头,刘启将酒囊拿下,追问了一句:“就这个?”

 

李一一闷闷地应了一声,没再给多余的反应,他低下头,将脸埋进了刘启宽大的外衫中。

 

“要上哪?哥有马,雨停了就能带着你回去。”

 

李一一没有再应他,这回是真的一声也不吭了。刘启讨了个没趣,他将搁在一旁的剑提了起来,仔细打量新换的剑鞘。

 

原先那柄铁匠看了一眼便说用不得了,直接照着剑尺寸再造了一个,钱去了不少,拿回来一个模样花里胡哨的木家伙。

 

这些天忙东忙西,刘启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过,借着火光,他将上头的木纹雕花仔细地瞧了一遍,没看出什么名堂来,也就是个精巧的稀奇玩意,耐不耐用另说,模样是好看的。

 

这算是另类的因祸得福?

 

刘启低眼悄悄地瞧了一下李一一,他完全蜷成了一团,不知是睡着,还是在想些什么。刘启从来不知道醉鬼也能这般乖顺的,也许李一一只是面皮薄些,并未上头也说不一定。他独自盘坐着,一边喝着才打来一天就将见底的烈酒,一边等庙外的雨停。

 

天光自云隙间漏下,钻进瓦片都缺洞漏眼的土地庙里。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庙前的青石板上,庙中焦黑的柴火堆作一团,已然熄了,刘启靠坐在墙边,抬起头瞧了一眼屋顶。暮色将至时分,雨总算是停了,若再下上一会儿,怕是自诩千杯不醉的刘启也得喝倒了。

 

李一一似是对周遭的环境毫无所觉,仍然蜷成一团睡着。刘启拍了他几道都无动静,只能无奈地将人用衣裳裹好,抱到了马上。

 

罢了,先进城再说。

 

还好他现在有些家底。

 

 

 

——————TBC————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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