巍巍小白兔

－现代AU

－私设如山，ooc我的

 

 

 

　　医院是刘启带着他去的，挂了内科的专家号，一套检查做下来，最终医生给出的建议是转去精神科。

　　

　　卷毛先生的身体机能非常健康，是其他地方出现了问题。

　　

　　从科室拿着一堆化验单出来，刘启还想去挂号，被李一一拦住了。

　　

　　李一一脸色不太好看，有点发白，一下午四处折腾的检查几乎掏干了他剩下的体力。刘启牵着他到椅子边上坐下，有点后悔昨晚叫糊涂虫迷了心。

　　

　　来医院的一个赛一个蔫，李一一这样蔫巴巴坐在椅子上的并不在少数，他倒不太扎眼。刘启抬起手来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，万幸，没发烧。

　　

　　李一一主要是头疼，身上其他地方只是有一些不舒服。他眼睛慢慢闭上，头点了好几下，被刘启扳着脑袋靠在了自己肩膀上。

　　

　　“歇会儿回去，哥给你做好吃的。”刘启揽着李一一的肩膀，轻轻拍了拍，把他的口罩拉下来一点，露出来鼻子。

　　

　　这半年多里李一一还是头一回生病，之前最大的病也就是口腔溃疡。李一一虽然看起来瘦，但身体一直还行，刘启有些时候几乎都不记得他是个失忆的人。

　　

　　李一一记不得事情一直没有妨碍他的日常生活，俩人闲下来的时候去公安局备过案，之后就没消息了。

　　

　　平静的水波之下，刘启曾经也在半夜睡不着的时候担心过李一一失忆的原因，今天的这堆检查报告打消了他一半的疑问，医生只给出了一个结论句：

　　“他这种可能是心理原因，去精神科看一看，不要不好意思。”

　　

　　李一一今天的状态肯定是去不了了，待会他能不能自己走都不知道。刘启又在心里把自个儿骂了一遍，给Tim发了个短信。

　　

　　Tim车到楼下的时候李一一已经睡熟了，刘启把人背起来下的楼。李一一口罩又被拉上去，到车上眼镜已经蒙上雾了，刘启把人放到车后座，自己也坐了进去。

　　

　　“查出来啥没。”

　　

　　Tim推上档，瞄了一眼后视镜，刘启又护犊子似的把李一一护在了怀里，两个口罩和李一一的眼镜都放在了刘启外衣的大口袋里，鼓起来一个小包。

　　

　　“没，啥事情也没，他还在头疼。”

　　

　　天慢慢暗下来，城市里的霓虹又接上了白天的日光，车窗外依然是亮的，刘启偏头瞧着李一一半天，直到他皱眉头了，才反应过来，抬起来手给他挡光。

　　

　　Tim把视线转回去，盯着前方的车流，自觉地闭上了嘴巴。

　　

　　刘启现在这哪像是听得进劝的样子。

　　

　　李一一睡得并不安稳，眉头一直皱着，不时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音节，就像是被困在噩梦囹圄中。刘启对此完全无能为力，只能一下下地拍在李一一肩上，自己也低着头，目光十分冷厉。

　　

　　他完全不知道诱因，李一一没有发烧，他们还借今天的机会去做了个CT，李一一脑子里没有血块什么影视剧里常见的失忆祸首。他就是没办法一下查清原因的神经性疼痛。

　　

　　而且他们昨天晚上才做完，不敢给李一一吃布洛芬，刘启只能看他这么难受着干着急，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。

　　

　　晚高峰路上正堵着，平时半个小时的车程至少要拉长一倍，车里的空气几乎都要凝滞了，Tim手指节奏规律地敲在方向盘上，耳边满是单一的汽车引擎并不算大的动静。

　　

　　他从来没见过刘启这幅样子，虽然他们算不上很亲密的朋友，但一年多交情下来，他自认为还是这地方和刘启最熟的一个，就连他也没见过。

　　

　　刘启绝对栽进去了，彻彻底底的。

　　

　　Tim无法定义这件事的好坏，毕竟李一一平时他也看在眼里，他是挑不出一丁点儿刺来的，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李一一白纸一样的过往。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，连李一一自己都不知道。

　　

　　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被所有人默契地回避着，直到这个不得不面对的时候，他们才开始思考。

　　

　　一直选择顺其自然的人，被推到了风浪前沿。

　　

　　刘启简单地说了一下医院的情况，说到最后医生的结论时停顿了一会儿，话一出来却把Tim都惊到了。

　　

　　“医生这意思是李一一有精神病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不会说话就闭嘴，”刘启眉头拧成一团，“医生说是心理原因。”

　　

　　Tim心说那可太复杂了，但刘启很明显不想聊这个，他叹了口气，车前的信号灯转成了绿色。

　　

　　“刘启你……唉。”

　　“你说你小子，什么鬼运气。”

　　

　　说不清好坏，确实是鬼运气，家里的猫都能给他领个对象回来。刘启指尖轻轻拨弄着李一一发尾的小卷儿，一手点上他紧簇的眉头。

　　

　　“哥在这儿呢，不许做噩梦。”

　　

　　这话声音小得就两个人听得见，又横又不讲道理，也不知道梦里的李一一是不是听见了，表情似乎真舒展了一些。

　　

　　刘启又低下头去，吻了下李一一发白的嘴唇。

　　

　　头疼的情况只存在了一天，那之后刘启帮李一一约了个心理医生，白天刘启看店，李一一就在下午人家诊所开门的时候去看病，分工明确，就是可怜了墩儿，孤苦伶仃一个猫，成天只能在沙发角落里睡觉。

　　

　　李一一一开始要在诊所呆上差不多半天，直到晚上才会回来，刘启也不问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，只会在餐桌上摆一碗面等着。

　　

　　最开始的几天，无一例外，面都冷了。

　　

　　李一一一边吃着微波炉加热的口感不那么好的面条，一边给刘启讲一些诊断的过程，心理医生居然也无法很好地确定李一一的病因，只能大概地推算出李一一失忆的原因是某种心理障碍，或者说，心理暗示。

　　

　　李一一只拥有一些非常零碎的记忆片段，他目前拥有的记忆中的一大部分都是刘启，这样的病历是非常少见的。他没有任何创伤、没有任何可能的关于诱因的印象，似乎只存在「本能」和「潜意识」，他的过往完全是空白的。

　　

　　治疗只进行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，没有任何成效，无端地浪费了双方的时间，那之后李一一就不愿意去了，他宁可呆在店里和墩儿睡觉。

　　

　　李一一似乎对他的过往没有任何执念，他的探究欲甚至还没有刘启强，仿佛他根本就不想知道曾经究竟发生了什么，他做的只是不让刘启担心。

　　

　　几次下来刘启也看出来了，他也没逼着李一一，不去就不去了，李一一的头疼暂时还没有复发过，医院的体检单也还存在家里，应该没有什么大事。

　　

　　天气逐渐转凉了，秋风扫过，枯黄的叶子飘了一地，满街的猫也都长完了新毛。墩儿瘦了一点，李一一抱着它感觉似乎是轻了点，没那么费劲了，不过墩儿的行动力和体型没有太大关系，它是真不爱动。

　　

　　北方好些地方这会都开始飘雪了，这座南方的小城里此时还是深秋。趁着彻底变冷之前，刘启关了一天店，带着李一一去市区里买了一堆冬季的衣服。

　　

　　即便是刘老板自己也没这么扫街似的买过，袋子多到俩人的手都有点拎不下了，刘启带着李一一走进地铁站，站在了下行的扶梯阶上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还是买辆车，好歹这种时候装东西方便点儿，你说呢？”

　　

　　扶梯两旁是彩色带着字的各色广告，尽是些狗皮膏药类的东西，刘启完全没有在意，李一一却忽然盯住了其中的某一幅，连刘启的话都没应。

　　

　　刘启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，那是个新品牌的电脑。

　　

　　“想买？”

　　

　　李一一摇摇头，跟着刘启迈下电梯，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地铁卡。

　　

　　“没，就觉着有点眼熟。”

　　

　　两人并肩走进地铁站，他们身后那副广告的最角落里，一个二十面体的几何logo因为其特殊的印料，正在冬季不算温暖的太阳下反着光。

　　

　　两个人回到家，光拆包装就忙活了半天，等到他们把衣服都挂好，来收拾那一大堆包装袋时，墩儿已经成功地把自己卷进了纸袋里头，睡熟了。

　　

　　李一一没动那只袋子，而是把别的全都收好了，留下一个最大号的正正躺在客厅中央。他曲起腿盘坐在墩儿身边，像是在休息。

　　

　　又出现了，莫名其妙的记忆闪回。

　　

　　他刚才似乎看见了一个铁盒子，里面装着许多细小的零件，李一一觉得那些东西很熟悉，但现在的他叫不出它们的名字。

　　

　　墩儿伸了个懒腰，硬纸被弄出了一连串不小的声响，刘启拿着几只多余的衣架出来，经过客厅时停下步子，瞄了一眼像是在犯困的李一一。

　　

　　“累了？”

　　

　　李一一圈起胳膊，把脸埋进去，装作一副困极的模样，刘启果然被唬过去了，两步放下衣架，回来从茶几上的小铁盒里拿了颗奶糖，丢给李一一。

　　

　　李一一没接，糖掉在了地上，被墩儿探出脑袋来捞了去。

　　

　　刘启两步冲过来，半跪在李一一身边，趴下身去又急又凶地问：“你是不是又头疼了？”

　　

　　李一一从胳膊缝间瞄着外面那双有点发红的眼睛，忽然觉得有一点陌生。

 

 

 

——————TBC——————